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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恢复一身清雅装扮的冯曦在芯彤的陪伴下正欲回归宴席,忽然,细嫩的手腕被一双铁掌紧紧握住,还来不及反应过来,软绵绵的身子已经被带入一个炙热的胸膛里。

    这人!

    她皱了皱眉,愤愤的瞪着被他禁锢住的手腕。也不知道温柔一点,手腕被他抓得痛极了。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的,不受控制的身躯步子却仍是紧紧跟随着他。这莫名其妙的男人在生气呢,她哪能看不出,只是,这气因何而起,又干嘛冲她而来?她可不记得啥时候得罪过他。

    好过分呢,手腕真的好痛哦!

    仿佛感觉到她的吃痛,他心一软,没有放慢步子,手却松懈了几分力道。虽气,却舍不得让她受丝毫委屈。

    他如此在乎她,她却对他视若无睹,与别个男子情歌悱恻,你侬我侬!就算明知道她是逢场作戏,倾力演出心无杂念,但,不代表那个被她“深情凝望”的人能坐怀不乱,心如止水!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甜美纯洁的笑容足以迷倒天底下任何一个男人吗?她!怎能如此兵不刃血,杀人于无形!

    冯曦悄悄瞄了他阴晴不定的侧脸一眼,背脊一凉,下意识的吞回要出口的抱怨。这头冒火的巨狮,她惹不起。

    慕容云并不理会她那点小心思,牵着伊人径直来到慕容熙与段太后面前,微微颔首道:“圣上,臣有事请奏。”

    慕容熙见两人互牵着手,举止亲昵,似已明了一切。他眉一挑,微笑道:“皇叔言重了。今日仍母后大寿之日,言谈尽是家事,有何事,皇叔但言无妨。”

    “臣与安宁郡主情投意合,特请旨与郡主于下月完婚,望圣上应允。”那眼里,尽是狂傲与冷寒,仿佛这个请旨只是个形式,慕容熙的准与否对他的决定丝毫不构成影响。

    夕阳公的自负寡情在朝中已不是什么秘密,早习以为常的大臣们对他淡漠却也不见轻狂的态度都不以为意。

    慕容熙只是微微扬眉,正欲说话,一旁的太后却笑意盈盈的抢先道:“皇叔与郡主的婚事是先皇御赐,理应及早完成,这事,哀家替皇儿应允了。”

    这安宁郡主,之前并未让她多留心,今日再次见到竟给人一种焕然一新的愉悦感觉,让她不自觉地由衷喜欢上。这样清脱的人儿,当配得上清高自负的夕阳公,也才能让她安心欣慰,再不用为形单只影的小叔子忧心牵挂。

    先皇的众多弟兄里,只有他未曾参与在众多的阴谋算计里,尽管,他有他固若金汤的强权势力,但,她看得出,他没有那颗争名逐利的心,只要没踩到他的底线,他不会存有反扑抗逆之心。

    这样的亲人,比起那些时刻想着阴谋夺权的才狼虎豹们,自然可亲许多。

    冯曦此时才真真确确的看清这个传说中的太后,慕容熙的身生母亲。

    她眉目慈祥神韵清雅,没有太多的威严,也没有久居深宫工于心计的深沉,有的只是淡淡的和蔼淡淡的从容,似乎,她并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后,而只是一个深爱孩子的......母亲。

    母亲......这两个字从脑际飘过,不知为何竟让她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是因为忆起自己的妈妈吗?眼前的太后,好像她的妈妈,好想偎在她怀里,叫一声“妈”......

    察觉到她异样的慕容云大掌一收,让她无力的身子得意依靠在他身畔。

    连太后也察觉到,眼前的小人儿不知为何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眼眶红红的,一副悲伤的样子。

    “安宁,怎么了?”这幅可怜兮兮的小女儿模样,竟让她心头无由来的狠狠被拧了一下。

    “我想我娘......”情不自禁的话脱口而出,连她自己都怔愣了。停留在眼角的泪意瞬间化作几颗珍珠,急涌而下。她别过脸,为自己的失态感到尴尬和讶异。

    腰间,那条手臂又加重了几分力道,她抬头,对上慕容云一双探索与怜惜的眼。

    妖人儿,怎么了?

    不知道,只是想哭。

    不哭,乖......

    两人以眸光传情的亲昵画面尽收一旁的慕容熙眼里,他唇角丝丝飞扬,眸光一亮。这个慕容云,从今以后便不再是冷清淡漠无坚不摧的夕阳公,他,有了生命里唯一的弱点......

    目光落在冯曦一张清丽绝俗的小脸上,眼里异样的神色一闪后,笑意更深了。

    “这孩子......”太后看着冯曦滴落的几行清泪,一股泪意竟情不自禁的涌上眼角。

    这孩子......如此让人心疼,她竟有一股把她拥在怀里细细疼惜的冲动。敛了敛神,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太后柔声道:“别哭了,以后若是想起了娘亲,便到哀家的寝宫来看看哀家,让哀家替你娘疼你,可好?”

    她早早没了爹娘,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实在是个让人心疼的小人儿。也不知道是否因为这样,看到她那两行清泪,她的心竟也跟着狠狠抽了几下,那份疼惜,就像对着她的亲生女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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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没有虚情假意,没有宫廷戏里上演的九道十八弯心思,这个太后,她好喜欢。

    “看来太后和安宁郡主甚是投契,皇叔这婚事,却是拖不得了。”慕容熙意味深刻的一笑,片刻又脸色一懔,正色道:“不过,朕对皇叔,倒是有一事相求。”

    慕容云冷眼看他,表面上却也没有不敬。“圣上请讲。”

    对他所用的“相求”二字,竟没有一丝一毫违心的推托,仿佛,慕容熙要说之事无关圣意,却真的是相求于他。

    匆匆掩去一闪而过的怒意,慕容熙仍是一脸笑意道:“如今,那西南境地已被右中卫大将军收服,西南一境暂且无忧,可西边境地却仍是战乱连连,那方百姓流离颠簸,苦不堪言,而大将军的伤......”

    敛了敛神色,沉声道:“不知皇叔可愿意暂且替将军领兵平复西方乱贼,保我大燕臣民?”

    皇帝这话一出,慕容云仍是神色自若,冯曦却是吓得不轻。打仗呢,会出人命的!她怕......

    莫怕......慕容云紧紧搂着她,视线却落在慕容熙脸上。“臣领命。”

    冯曦心头一震,不自觉的揪紧了他的衣襟,而他只是轻轻在她腰间摁了一下,告诉她不用慌张。战争对他慕容云来说并不陌生,在跟随义父慕容宝的年代里,他就是因为战绩赫赫而封的夕阳公,并赐姓慕容,以一个外姓异族的义子身份位倾众世子之上。

    后来慕容宝去世,他的儿孙为夺皇位终日权谋厮杀,无心于此的他便退出朝纲,渐渐经营起自己的事业势力,一些年日后,再没多少人记得当年的夕阳公,却是众将之首百战不殆的神勇将军。

    “皇叔果然忠心爱国,朕替我大燕臣民敬你一杯。”慕容熙高举酒杯,面容含笑。

    “臣出征的日子,有劳圣上多眷顾臣的家人。”不怒而威的目光以慕容熙肉眼能见的速度缓缓扫了一旁的段太后以及苻皇后一眼,接过宫女呈上的酒杯,一抬手,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慕容熙亦随他昂首尽饮,但那酒,却是有点难以下咽。

    他!竟敢以太后和皇后相要挟,以防他趁自己不在皇城的日子里加害他未来的王妃!他堂堂一国之帝竟被他区区一个皇叔要挟,这口气,如何咽得下?

    却,不得不咽下它......

    一杯既尽,慕容熙笑容满蓄,道:“皇叔放心,朕定当照顾好未来的皇嫂,等皇叔凯旋之日,朕会亲自主持皇叔的婚礼!”

    皇帝亲自主婚,这在大燕朝是何等的荣耀!然而这份荣耀,却进不了他眼里一分。

    一旁的太后此时却发了话:“皇叔要去边疆,只怕没多少时光陪伴安宁,哀家却又十分喜欢安宁这小丫头,若是皇叔与安宁不嫌弃,不知可否让安宁进宫与哀家相伴数日,细聊家常?”

    闻言,慕容云眼眸一黯,正欲拒绝,却听到怀里的人儿轻声道:“安宁自然愿意。”

    他一怔,低眉看她,只见她痴痴看了太后一眼,恳请的目光对上他。

    这妖人,竟如此喜欢太后!这一点,他始料未及。

    若是把她留在夕阳公府,他有绝对的把握在自己出征的日子里护她周全,但,如果是在皇宫......

    由来被慕容熙保护得滴水不漏远离后宫是非的段太后固然仁慈不假,但对自己向来虎视眈眈的慕容熙却不得不防。他虽没有争权夺帝之心,慕容熙却一直把他当做一方压力加以防范......

    “云......”软绵绵的声音令他心头一软,一个“好”字脱口而出,他眼一黯,一丝悔意。

    闻言,一直尴尬着的太后方才笑容大盛,暗地卸了一口气。

    这狂傲的皇叔,恁地不给面子呢!虽是如此,她也不恼,似乎早习以为常。

    “哀家必定好好疼惜安宁的,皇叔你就放心吧。”她一笑,握住冯曦的手,“今儿个你就住在哀家的寝宫可好?”

    “好。”她颔首,心地划过一丝喟叹。太后,太像她妈妈了。与外貌体态无关,完全是那一份安详与神韵。

    妈妈,真的好想你......

    暂时辞别了圣上与太后,慕容云也不避忌旁人探索的目光,拥着冯曦踱回属于他的席位坐落,一把将佳人抱在腿上,举杯默默喝着酒。

    这小动作,却让一直沉着脸的慕容云微微动了容。原来,她还知道害羞,还不至于嚣张的天不怕地不怕!

    “你生气了?”那张紧绷着的脸,好可怕......

    “没有。”抬头,又是一杯饮尽。

    似乎知道他在气什么,她的小手覆上他握着酒杯的大手,轻轻抚摸。“对不起,我知道你在为我担心,但......太后......她不会害我的,真的,我保证!云......”

    “我会保护自己。”仿佛感觉到他的担忧,她反捏了一下他的手掌。

    看得出,太后对她也是超乎寻常的喜爱......权当是她们俩有缘吧,尽管,他从来不相信缘分这两个字。

    “好。”知晓他怒气已歇,她甜甜一笑,也不管别人讶异的目光,朱谢谢......

    他浑身一紧,气息有一瞬间的紊乱......这妖人,竟学会挑逗于他!

    小心翼翼的拉开自己与他的距离,怕他一个不爽在这众目睽睽下做出让她脸红心跳的事,她强忍着笑意,故作正经道:“你去打仗,会去很久吗?”

    本只是想换个话题,却情不自禁的问起自己最关心的事。打仗,那是电视里才会发生的事,想到那些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画面,她禁不住冷飕飕的打了个寒颤。

    “我可不可以......”

    “不行!”脸色一沉,冷声拒绝,心里却缓缓滑过几许暖流。

    他的妖人儿,他岂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长途跋涉路途艰辛,那苦,怎舍得让她承受?

    “一个月,我必回来。”没有华丽的话语,没有动人的山盟海誓,但,他的承诺有千斤重,实实在在。

    她点了点头,埋首在他颈窝间,不再说话。

    军营重地,女子不得入内,她怎会不知道?战地寒苦,他不愿让她受丁点委屈,她又怎能不明白?只是,这一分开便是一月,日子,太漫长......

    “长公主驾到。”

    冯曦抬眼,往热闹拥簇的一方看去,这一看,吓得几乎从慕容云怀里跳了起来!

    她!她!是她!是她自己!这个女人,这张脸,这人!分明就是她——冯依依!

    对,是冯依依,在二十一世纪时还在上大学,专攻考古的她!那张她对了二十一年的脸孔!

    “她......是谁?”

    “慕容嫣。”

    眼前一暗,她几欲昏死过去!

    慕容嫣!怎么会与她前世那张脸一模一样?怎么会!她是不是霍宇口中的嫣儿?那句她迷迷糊糊时听到的话,是真是假?

    霍宇,冯跋,冯依依,慕容嫣......

    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地,她转身,往角落里那抹淡绿的身影望去——

    他只仍旧淡淡的喝着酒,清淡的目光停留在远处的慕容嫣身上,那双固化千年的眼眸微微一黯,却很快便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寒,而后,似乎发现有人在注意自己般,他那道冰冷的视线倏地落在她身上。

    冯曦一愣,被他眼里的寒意吓退了自己的目光。她迅速别过脸,不敢再看他。

    冯跋,慕容嫣......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

    不曾忘却那夜,冯跋糊里糊涂的把她当成他的女人强情豪夺,那声声呼唤出的,便是“嫣儿”!

    嫣儿,便是这个慕容嫣么?

    她,举手投足间优雅得体,雍容大方,柳腰轻摆,姿态倾城。这慕容嫣,比起“冯依依”要高贵许多,妩媚许多!

    腰间一紧,她眉心轻蹙,瞥了头顶那张脸一眼。干嘛?个粗鲁的男人!

    “我说过,不许随意接近好看的男子。”他眼里闪过一抹危险的信号,语气深沉。

    努了努小嘴,她无声的抗议。这家伙,那来那么多飞醋!人家只是震惊,只是好奇,只是不解......

    歇了口气,连自己都觉得无奈。这乱七八糟的关系如何诉说与他听?巧合吗?简直巧合得天崩地裂!

    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有谁能?

    硬生生掰过她的脸,他脸色不善。“不许......”

    “是——”无奈的翻了翻白眼,她主动在他掌心轻啄了一下。这男人......太霸道。

    满意于她的听话和主动,他紧抿的薄唇方扬起一丝丝笑意。“我喜欢听话的女人。”

    我也喜欢温柔的男人啊!她撇了撇嘴,这话,忍了。

    “我能问个问题吗?”

    “嗯。”

    “冯跋......和慕容嫣......”偷偷瞄了他一见,还好,不见愠火。“他们......”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果然是情人呐!

    慕容云深沉的目光落在她多变的脸上,那里,有震惊,有狐疑,有暗喜,唯独没有难过与悲伤。他,不知不觉间,竟松了一口气。她对冯跋,似乎真的没有情谊。

    于是乎,更用力的把她纳入怀中,心,渐渐化开数朵莲花。对一个女子的感情患得患失,小心翼翼,这些,他从来没有经历过,当它们出现的时候,他不知道怎么应对,只好紧紧搂着她,不让她有一丝逃脱的机会。

    爱的越深,越不安,这样的情感,太煎熬。

    “咳咳,咳......”一旁,传来忍无可忍的两声轻咳。

    这两人!这两人,要不要如此嚣张?

    寒鸦初现,雾影重重。

    东方还未放白,冯曦便从一场不大不小的噩梦中惊醒。

    梦里,慕容云一身战袍,浴血奋战,那银白盔甲上,血迹斑斑,艳红夺目,却不知是敌人的还是他的。她只看到那迎面而来的千军万马就像杀不尽砍不死的活尸般,一层倒下后一层又爬起来,无尽无止境.....

    轻轻拭去额际的冷汗,窗外那几声凄寒的鸦叫,让她心绪愈加不宁。

    她挪步到窗边,打开窗户,窗外,白蒙蒙的一片,寒气深重。她身处繁华深宫也深感清寒,而身在千里之外的云,夜寒露重的时候,他的吃食可充足?他的衣衫是否暖和?

    从不怀疑他御敌战术的能力,但,一颗心为不能跟随在他左右与他一起吃苦奋战而微微纠结着。

    宫女们纷纷进门,为她洗漱更衣,宫娥欲为她梳理宫髻却被她阻止了。取过宫娥的木梳,把长如流云的秀发随意挽在脑后,她披上外袍,丢开所有的宫女太监,独自一人往庭院深处信步而去。

    今天,她的心特别不安宁。

    尽管,她并不喜欢那个心思诡异眼神深沉的慕容熙,却还是暗兴他给了她莫大的自由,让她可随意在皇宫各处行走。

    走走停停间,已不知身在何处。走得累了,便在一座修建在荷塘中央的凉亭坐落,靠在石椅上漫无目的的欣赏四周的风光。

    这个皇宫比她想象中的要大,处处庭院处处繁花,没有宫娥太监的领路,不迷路才不正常。

    宫外已经是初寒十月,宫中却依然繁花似锦竟艳芬芳,美景如斯却不能让她醉心品尝。初露清寒,心更寒。

    数数她在这个深宫里已经呆了三天,慕容云在领旨的第二天便束绒西下,奋勇抗敌去了。一个月的日子里只过去了仅仅数天,没有云的日子里,整个天空都是灰的,没有一点光亮。

    好想他,想的越发心碎。别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想却是真的。

    心里好荒凉,今日特别荒凉。

    昨夜里太后的宿疾复发,太医说要多休息,因此个她们今日也免了去请安的惯例。这个心绪莫名其妙闹腾的厉害的清晨里,百无聊赖的愈加显得坐立不安。

    云,此刻,你还好吗?

    池塘里的荷花基本上已枯尽,只剩下零零星星濒临干枯的片片荷叶,晶莹的露珠从荷叶上滚过,一颗颗滴落在池面上。她长指一勾,挽起一滴露珠,看着她从指尖低落,在平静的水面上泛起丝丝涟漪。

    涟漪过后,水面再复平静,她薄唇一勾,再度伸出玉指,蓦地,笑意僵在唇边——

    水面上,一抹俏丽的倒影,衣袂飘飘,秀发飞扬,唯独,面容模糊不清!

    “啊!”

    这一惊,吓得她倏地站起连连后退。

    脸看不清楚!衣服上的花纹都是清清楚楚,只有她的脸在水里一片模糊,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过度的惊吓让她在恐惧中不断后退,直至退到厅边一角,小腿撞上石椅边,才惶惶不安的跌坐下来。

    会不会是眼花?会不会?

    苍白的手用力摁在胸前,身下,便是止水如镜的湖面,她却惶恐得不敢朝下再看一眼。

    一定是眼花,一定是!她的脸怎么会一片模糊?只能是她看错!是清晨露重,模糊了她的视线!

    深吸了一口气,她跪爬到石椅上,以手撑着栏杆,俯身朝下——

    胸前衣襟轻扬,衣领是宫廷常用的刺绣荷花,发丝飞扬,如丝似画,而她的五官——没有!什么都没有!模糊一片!

    眼前一黑,纤细的手臂再无力支撑沉重的身子,扑通一声,她一头扎进冰冷的荷塘里。直到寒意入体,冰凉刺骨的感觉令她瞬间清醒过来。不韵水道的她惊恐万分胡乱挣扎,还来不及呼救,冰冷的身子便缓缓向水底沉去。

    冷冻的水从她口中鼻子无情灌入,她的意识,也随着呼吸渐渐涣散不清。云,救我......

    慕容云一张俊脸在眼前闪烁,他的唇边仍旧挂着一丝宠溺的微笑,那是她在这个乱世唯一的幸福,唯一的记挂,云......她最最喜欢的云......

    眼皮越来越沉重,呼吸越来越困难......好冷,好累......

    慕容云的脸渐渐变得模糊,那俊美的五官,线条缓慢的移动,拼拼凑凑间,竟出现了一张痛不欲生的脸。

    那声音,像梵音一样的绝望呼喊,再度从耳际飘过:

    “活过来!你给我活过来!”

    “不许离开我,永远不许离开我!”

    “嫣儿,回来......”

    这男人,伤的好深好深,痛的好苦好苦,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这般痛苦的模样,她的心也紧紧揪痛着。

    她伸出手想抚摸他痛绝的脸,想告诉他,别哭了,我不是你的嫣儿,别哭,你的嫣儿还好好的,别哭......

    去找她,找到她,和她开开心心生活,幸福的活下去,别再一个人流泪,别再一个人伤心痛哭。你的嫣儿还活着,她还活着,她会回来的,别......哭......看到你的泪,我好心痛,好痛......

    你从来不落一滴泪,从来不!你是高高在上万人敬仰的君王,你不能放弃自己,你要活下去,好好活下去!嫣儿会回来的,等嫣儿放下一切,不再恨,不再愧疚,我一定会回来。你等我,我一定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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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朦朦胧胧中,眼前的男子举起银刀,缓缓向自己的手臂划去。那条手臂,刀伤纵横,殷红一片,那急涌而出的鲜血,源源不断的滴落在她身上......

    不要,不要这样,你会死的,不要这样,不要......

    心好痛,好痛啊——

    我不再恨你了,我不恨你了,不要再伤害自己!我不恨,我从来就不恨你......

    呼吸一窒,那令她痛不欲生的血腥画面随之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冰冷却写满焦虑的俊颜。

    “为什么女子一生只能拥有一个丈夫,而男子却可以拥有很多很多妻子?”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穿着雪色衣裳的小女孩坐在一块巨石上,一双小手托着下巴,巴巴望着比她看似大六七岁,迎风练武的少年。

    少年一身绿衣迎风飞扬,凌厉的剑法如龙遨游,俊逸非凡。

    “有些男子一生也只有一个妻子。”他分神回答,气息沉稳,丝毫不影响他练武的进度。

    “可是,男子为什么不用点守宫砂?”女孩十分纠结。

    “若你喜欢,我也可以为你点上。”少年随意的回答,剑影依旧。

    “这是你说的!”女孩一脸得逞的笑,从身后取出一包东西,兴奋地向少年奔去。

    少年一惊,忙不迭收剑入鞘,生怕一不小心伤了她半分。

    “以后不许这般胡闹,危险。”揉了揉她的长发,少年轻叹道。

    “你不会伤到我的。”女孩笑意盈盈,拉着他在巨石上坐落,把一堆瓶瓶罐罐往巨石上一放。

    “这是......”

    “我也要给你点上守宫砂。”她笑嘻嘻的,一把扯开少年的衣襟,拿起笔在瓶里蘸上一点朱红凑到少年的领口。

    那领口下一片。露的肌肤算不上白嫩,却也晶莹细滑,一瞬间,她竟看得失神了。

    少年只是不可置否的一笑,眼里满满的尽是溺爱绝宠。

    “好。”没有多余的顾虑,没有一丝犹豫,他一把扯开衣襟,露出胸前大片肌肉。“点哪里?”

    只要是她喜欢的,他都愿意为她去做,这一生如此,下一世,以后的生生世世,也一样。

    女孩害羞的别过脸,不去看那片结实刚硬令人脸红心跳的胸肌。“你.....你欺负人。”

    少年淡淡一笑,覆上她握笔的小手,拉着她在自己肩胛处胡乱一点,留下一株嫣红。

    “如此,可满意了?”待得嫣红在风中干固,他才拉好衣襟,对女孩宠溺一笑。

    女孩满意地点头,收起瓶瓶罐罐,乖乖在巨石坐好,继续看少年练武,不再说话嬉闹。他,以后都将是她的,谁也不能抢走,谁也不能染指霸占,因为他身上,有她点的守宫砂......

    这份情,很纯,很真,很动人......冯曦往前迈了一步,想看清女孩和少年的模样,却被忽如其来的风沙迷乱了双眼,她下意识的抬起衣袖挡在眼前。

    风,呼呼的吹拂,无边无际的飞扬......

    待到风平浪静时,她张开眼,没有女孩,没有少年,没有巨石,也没有,那一株鲜艳炫目的守宫砂......

    深寒的夜,丝丝凉风拂来,异常冷冽。

    她又看到那张脸,那张痛楚遍布的绝世俊颜......

    看到他,她的心便又不清不楚的痛着。可是,分明看得清他的五官,分明看得懂他的悲伤,她却无法看清这张脸属于谁,他究竟是谁?

    他跪在昏迷的女子前,是痛苦,是后悔,是坚定,也是欣慰。他终于想到与她永生相伴的法子,他终于......能够再度看见她,拥有她。

    银色的刀光一闪,鲜血从他手臂滑落到她身上,透过薄薄的衣衫,奇异的渗透进她的体内。

    这个女子......死了吗?而他,依然面带微笑,在手臂上划下一道一道又深又长的伤疤......

    冯曦想奔向男子,告诉他,人死不能复生,不要再伤害自己!可她的双脚却似有千斤重,沉重得连一小步都迈不出去。住手!住手啊!不能这样,不要这样!她已经死了,活不过来了!

    她拼命的大喊,男子却置若罔闻,似乎,她的呼喊根本没有传达到他身际,她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一刀一刀划在自己的双臂上,她无能为力,她阻止不了!

    男子的脸色愈发苍白,那两条刀痕累累的手臂似乎已没有多少鲜血可流,他的动作也渐渐缓了下来......

    就在冯曦以为他终于愿意放弃之时,男子抬眼看向横躺在身前的女子一张毫无血色的脸,薄薄的唇边翻开一抹魅惑的笑,他修长的手指落在自己的胸前,用力一扯,血迹斑斑的上衣被无情撕裂在地上。他举起银刀,在肌肉交错的胸前狠狠划下——

    不——

    冯曦惊骇的大叫,一阵无由来的剧痛狠狠袭来,就如同那把明晃晃的银刀割裂的是她的身体一般,那痛,痛得她无法呼吸,浑身发抖。意识,再度模糊起来......

    不要伤害自己,不要......

    黑暗无边无际,铺天盖地的狂涌而来。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寒夜里,只有男子胸前那道血淋淋的刀痕炫目耀眼,以及,胸膛边上、肩胛之下那点鲜艳欲滴的——守宫砂......

    “不要!不要伤害自己!不许伤害自己!”

    “你说过会听我的,一辈子都会听我的,住手!我要你住手!”

    “不要再割了,不要......求求你,求求你......”

    “我爱你,王......”

    听着床上的人断断续续的梦呓低喊,小青的眼里,缓缓的蒙上一层水光。

    她说她爱你,你听到了吗?她说,她求你不要伤害自己,她是那样的心痛你,你知道么?

    一刀又一刀,他身后的人眼泪一串又一串,只有他,一直含着宠溺的微笑,那笑只为他身前的女子,那份情永生永世,至死不渝,至死也不休。

    她看着床上的女子......

    你,想起来了吗?想起那个为了你被万蛊蚕食、流尽身体最后一滴血,爱你爱到足以让天地毁灭的男子了吗?

    你想起来了,是么?

    小青扶在床沿上,静静看着冯曦从噩梦中悠悠醒来,那坚毅高挑的身子微微颤抖着。

    你想起来了吗?

    回应她的,是一双迷茫而错乱的眼眸。

    她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暗松一口气,腿微微酸软着,有一丝站不住的脆弱。

    “是你救了我?”冯曦撑起身子,大脑依然一片混乱。

    小青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半晌,她从怀里取出一个小锦盒,扔到床上。“戴上它,护你安宁。”

    她不回答是不是代表默认?

    冯曦一颗心微微沉着。不知为何,知道是小青救的自己,心底有一丝丝莫名的失望。

    她在想什么?痛绝的脸,纵横的刀伤,嫣红的守宫砂......尽管清晰真实的可怕,却也只是一个梦而已。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拉开衣襟——没有,一片粉嫩的雪白,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手臂——也没有,光滑细嫩,什么都没有!

    她问,为什么男子不用点守宫砂,她纠结,因为她是女子,因为她不得不点上代表贞洁的守宫砂。可是,她身上没有,什么都没有。她不是那个女孩!那只是一个梦,不真实的梦。

    “你要找什么?”她的举动让小青轻蹙眉心。

    她抬头,讷讷的道:“守宫砂......”

    小青轻蔑一笑:“以前的冯曦。不羁,身上的守宫砂还能保留到现在?”

    闻言,冯曦心中一寒,单薄的身子轻轻颤抖了起来。

    没有了守宫砂,说明这个身子早已不清不白,凌乱肮脏。不再是冰清玉洁的身子固然让她十分沉痛,心里另一个声音却狠狠的在谴责她:你要他一生一世属于你,而你却处处留情水性冯花,肮脏的你不配在他身上点下神圣的守宫砂,你不配得到他的人,他撼动天地的爱!你不配!

    “不是,不是我点的!”她忽然慌乱地抱紧自己,拼命摇头:“不是我,那个女孩不是我,不是......我不是她,我不认识他们,不是我......”

    。

    “我不是她,我不是......”她拼命拉扯着自己的衣服。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她绝望的哭叫着,泪如雨下。“我的守宫砂呢?我的守宫砂呢?我们说过一起拥有,一起让它消失的,我们说过的......没有了,为什么没有了?呜呜呜......我是骗子,没有了,我骗了他!对不起,对不起......呜呜——”

    她捧着脸,哭得声嘶力歇,几乎昏倒过去。

    小青的心狠狠沉了下去。她这样,怕是魂之术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在相抵排斥了,长此下去只怕大罗神仙也救她不活。床上的锦盒在一片混乱中散落在地上,盒中的玉坠悄然落在一旁。

    她捡起玉坠,迅速戴在冯曦的脖子上。

    吞噬了大量人血的千年寒玉在冯曦胸前淡淡泛着红光,冰冷的触感竟让她紊乱的心境渐渐平复了下来。半晌,她抬头,呆呆看着小青,“我......怎么了?”

    “落水时受到惊吓,邪风入体,神智有点不清晰。”面对如此脆弱的她,小青难得有一霎那的温柔和耐性,一边帮她擦干遗留在脸上的泪水,一边捡着最简单明白的话语对她解释。“这是千年寒玉,有安神凝气的功效,以后你戴着它,不可随意取下,可保你神清气爽,不受神鬼怨气的侵扰。”

    冯曦默默捡起寒玉,不语。

    她本是不信神鬼之说,但从这块玉发出的寒气,确实可以让她心境安宁,不再胡思乱想。这玉,是个好东西。

    “谢谢。”

    小青别过头,不再看她一双清澈纯洁的眼眸。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告诉她这块玉来之多么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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