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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烨青和凤凰一样,都是从敢死营一步一步爬上高位的。不同的只是,凤凰黑历史太多,而烨青起码明面上是个三好将军,再加上烨青本来就是将门之后,放在凤凰上一辈子,那就是根正苗红的*,所以同样作为“公正”的徐志文口中评弹的人物,凤凰是亦正亦邪,烨青却是完完全全的正,而且还正得十分励志,让往日对烨青敢死营出身有所不屑的人看后听后,都不免动摇了心中顽固的观念。

    烨青自己也大受触动。自从家里被判谋逆,亲朋各散,烨青心中关于当年的痛恨、懊悔和难过便再无人可以诉说。如今一出戏,却像是完全了解他的心情,知道他的遗憾,了解他的失落,更直接击中了他心中最柔软的那块地方——力争上游,光耀门楣,不堕世代将门之名。

    特别是上演烨青过往在家中的一幕幕戏时,北边舞台突然变暗,西边舞台却亮起昏黄的光,细碎温暖又美好的家中日常在那一方小小的舞台进行着,烨青居然真的像看见了往昔的自己,往昔的家。一切都那么美好,让他不愿意让这出戏结束,直到一封圣旨,一段白绫,一杯毒酒……

    那些往事烨青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只在凤凰问起时,才偶尔透露过一两句。如此一来,这一场精心设计的戏是何人所为,也就不难猜了。

    烨青扭头看向凤凰,双目含泪,凤凰看见了远远施了一礼,淡淡微笑。

    全场的目光都被吸引向西舞台,唯有烨青望着北边舞台阴影下那个瘦小的身影,虽然隔得太远,光线又昏暗,但烨青却仿佛能够看到凤凰的眼神,温柔的,包容的,沉静的。

    烨青心头狂跳,像有什么情感即将抽芽生长,却还隔着一层薄薄的土,想要破土而出,但又感到害怕。烨青仰头猛灌一口酒,内心剧烈的挣扎无人察觉,只有他渐渐变得粗重的呼吸提醒,提醒他在为了什么挣扎,而这挣扎,又是多么无用,多么磨人……

    不知不觉,戏便落幕了,全场响起雷鸣般的叫好声,和开宴时的奉承不同,这回众人的喝彩却是真心实意的。为了烨青的不容易,为了烨青的坚持,为了烨青艰难的梦想。

    掌声雷动中,鬼七却连连冷哼,一副不屑的样子,但也不再像从前对烨青那般反应激烈了。

    “每个人做每件事都有他的苦衷,哪有天生的坏人,都是身不由己罢了。”凤凰扭头瞥一眼鬼七,很有几分开解的意思。

    “哼!谁说没有天生的坏人?倒是应该没有天生的好人!”鬼七却不卖凤凰的账,但想了想又低声补充了声,“也还是有些烂好人的……”说完偷偷看了看凤凰。

    那边烨青在众人的起哄下站起了身,灌了好几壶酒的烨青满面通红,眼睛红肿。他拿起桌上剩菜的碗倒空,盛满酒,“什么都不说了!干!”

    众人于是齐齐举起盛满酒的碗,齐齐喝一声“干!”

    干完了还齐齐摔碗,一大片裂瓦之声听得凤凰心头一颤——艾玛!那都是钱啊!钱!

    凤凰实在不明白,为何男人无论高兴不高兴,都爱通过破坏来宣泄情绪呢!

    烨青干完了一碗酒,便也摔了碗,摆脱众人走出营帐去。他一直走,一直走,丝毫不敢停下来。直到深入树林,四野无人,再无走避的必要,他才终于停下了脚步。

    烨青苦笑一声,就刚刚那么多人注视下,他仍旧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往北边方向瞟!旋即想起凤凰看见众人摔碗时那心疼的表情,烨青不禁笑出了声。那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烨青笑,便是笑,是纯粹的高兴。凤凰总能让他这样纯粹地高兴!笑着笑着,心中的情绪也似终于破土而出,于是他笑得更酣畅了!

    突然,烨青停下了笑声,手抓住心脏的部分,那里剧烈的跳动,让他无所适从。他不知道这份跳动缘何而起,又该到往何处去,他只知道他喜欢上了一个人,不是女人,也不是男人,他只是喜欢上了一个叫凤凰的小子罢了,喜欢上了那个一天到晚瞎钻营,古灵精怪,奇思妙想的人……

    烨青想,他从前在敢死营没能坚持的,凤凰却都做到了。是因为这份不如,才喜欢上那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对象吗?

    烨青摇摇头,当然不是,喜欢便是喜欢,哪有那么多原因!

    想明白了这一点,烨青反而放开了,心也不再那样剧烈地跳动。

    烨青仰起头,任由瓢泼大雪落在自己的脸上,落在那总忍不住高高翘起的唇角上。直到他终于拿回五官表情的控制权,烨青才摸一把脸,慢慢慢慢,往回走去,回到那个凤凰筹备已久的,自己的生日晚宴中去。

    宴会营帐中,此时却已经进行到了高#潮——杂技表演环节。

    这个环节开始前,凤凰便一个响指,让营外众人拉开了营帐的顶蓬。众将军立马冻得一哆嗦,雪更纷纷落进吃食中去。

    立马有人大声喝骂,但很快就骂不动了……

    因为突然有人从高高的帐顶跳下来,落到四个方位的舞台上,而且居然没有吐血重伤,反而又再高高跳了起来!

    会客的营帐,可足有五米高,而那些跳起又落下的人,却纷纷跳得比屋顶还高!众人哪里见到过这样子神妙的场景?纷纷挤到四个舞台跟前去,想要再看清楚些。

    很快众人便发现,舞台上不知何时张起了一面黑色的布,人落在布上,会被高高弹起,而那些表演的人弹起后在空中翻腾旋转,姿态健美,动作难度极高,看得众人一阵阵喝彩。

    就连营外值守的士兵,都不免一时忘了军规,张大了嘴呆呆望着司令营营帐顶上,不时高高跳起的人影。

    这蹦床,自然是凤凰利用海里捞上来的“轮胎”制成的,但能够成功最大的原因,却是多得几位功夫深厚的敢死营教头——鬼叔、魏力、宋乔生和齐峰的鼎力相助。

    当初凤凰以为杂技班的人能hold住弹跳的,但没想到那不明黑色物质那么厉害,一跳就把人蹦得老高,试验的时候还差点折了一个兄弟!凤凰原本都想着放弃了,幸好鬼七提点了一句“轻功好的人可以”,凤凰才千方百计请来了四位教头,成功上演了生日宴的重头戏。

    既然请来了重量级人物,这个节目当然不会只是蹦蹦高了事。等所有人都被吸引到四边舞台,敢死营兄弟立马利索地在营帐中央再支了一个蹦床,与四边蹦床相互照应。

    凤凰检查过一切安全,便轻敲了一下铜锣,鬼叔耳朵灵,立马在吵杂中听到了那一声锣声指示,当下落到蹦床上,再往外一蹬,人高高跃起,变换了几个身位,居然在空中活生生转了向,直直越过众人头顶,便向那中间蹦床跳去!

    “哇!”鬼叔所在是北边主舞台,人也是最多的,当下惊叫声喧天,引得其他舞台的观众也回头望去,这一望可不得了——空中那人,悠闲的姿态,灵活的身躯,就像一只飞鸟,而不像人类了!

    鬼叔的举动当然也引起了另外三位教头的注意,当下前前后后也往外跃去。于是鬼叔刚刚从中央蹦床高高跳起,立马又有人降落到了蹦床上,紧接着跳起,又有人降临……

    四人在五个蹦床间跳跃起舞,惊得底下的人都不会走了,只能呆愣愣张大了嘴仰高了头,看着那五人把天空当成了游乐场,来去自如!

    如果世上真有神仙,腾云的时候大概就是天上四人那般潇洒的样子了吧!

    四人接受着底下众将军一片顶礼膜拜般的喝彩,顿时心中大喜,胆量大增,竟然尝试着不去碰触那中间蹦床,直接就两人相撞在空中互为落脚点,借力飞身到四角的蹦床上去!

    一开始因为默契不够,鬼叔还差点“坠马”,但很快掌握了规律,四人便更加神乎其神般炫起技来。如今四人完全就是靠轻功在拼,速度还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好!”萧元武大喝一声,一双眼睛熠熠发光,“我也去试一把!”

    说罢居然真的走到了中央的蹦床,鼓足了劲头往天上跳……只是毕竟初次尝试,那巨大的离心力还是让萧元武差一点狗带……等渐渐掌握了规律,萧元武也加入到四人的炫技行列中,在天上忽闪腾挪。

    看见萧元武在天上玩得尽兴,许多技痒的将军便也爬到了中央蹦床……

    天上登时人满为患,险象环生起来。这种时候,凤凰很应该阻止众人乱来,在帐中维持秩序,但奇怪的是,一直在那求爷爷告奶奶阻止众将军头脑发热的只有王七一人,凤凰却是不见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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