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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不冉折了梅花回来,兴冲冲的选了一些插在玉壶春瓶中,放在显眼的位置。摆弄好之后把剩下的花放在桌上。

    “漓姐姐,剩下的我们来选择些鲜嫩花瓣择下来,先用雪水泡着,再来做。之前已经让他们收集雪水,我们先来弄花瓣吧。”

    漓浅兮坐着出神,没回复她。“漓姐姐?”

    岑不冉歪着脑袋,她还不知道魏良人有孕的事,怎么出去的时候她还很开心的和许雅沁聊天,回来却像被抽了魂魄似的。

    梅清羽在一旁,见漓浅兮这样,冲岑不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坐下来陪岑不冉挑选花瓣。

    岑不冉鼓着脸蛋,选了一会花瓣,眼睛却一直瞟向漓浅兮,最后终于忍不住了,俯身小声的问梅清羽怎么了。梅清羽悄悄看了漓浅兮一眼,见她出神,才附耳与岑不冉嘀咕了几句。

    岑不冉听完,突然坐直起来,还想开口,梅清羽被她的动作引得倒吸一口凉气,复又瞪了她一眼,岑不冉才反应过来自己失态,鼓着嘴赶紧埋头择花瓣。

    那么大动静漓浅兮怎么会注意不到,漓浅兮看着她们,屋内安静得诡异,叹了口气,坐下来和她们一起捣鼓。

    岑不冉尴尬的吐吐舌头,不敢说话。

    “给魏良人的礼安排送去了没有。”漓浅兮提不起兴致去管岑不冉,语气很懒散,有一茬没一茬地扒拉着梅花。

    “送了,奴婢让内务府送了两床云丝锦被,刚才让云青将那套鎏金如意头饰给送了过去。并且传话解了她的禁足,听云青说这会子玉芙殿热闹得很呢。”梅清羽说着,瞥了一眼漓浅兮手里被摧残得不像梅花的梅花,伸手抽走它。“主,你这样摘待会做出来可不好看,我们来吧。”

    “寒哥哥去了吗。”漓浅兮看了自己和她们摘下来的花瓣,蹙蹙眉,任由她拿走。

    整个人失魂落魄的,手上没了捣鼓的东西就想习惯性的扶下巴,好在梅清羽一直注意着她的动作,赶紧阻止她,再拿帕子仔细地帮她把沾着粉色汁液的玉手擦干净。出言宽慰她,

    “没有,君上知道了也没多大反应。毕云送去的也都是依着规矩的,没多出一星半点。”

    “嗯,晚点你再亲自走一趟,告诉伺候的人,每日她见了什么人,吃穿用度都要记档,再让去照料的御医有什么不妥要及时来禀告。不可有差错。”漓浅兮撑着下巴,又叹了口气,虽然心里头不是滋味,但她也不至于容不下。

    “好,奴婢这就去。”梅清羽冲岑不冉使使眼色,示意她哄漓浅兮开心,才带人去了玉芙殿。

    ......

    “主...你,”回去路上,南霜一直在看许雅沁,却发现她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件事遭受多大的打击,看起来似乎不甚在意。一路上自己欲言又止地,想问不敢问。

    许雅沁扫了他们一眼,“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我就一句话,总之你们不用担心。”

    “奴婢能不担心吗。主,您先是无缘无故的病了,而从您病愈之后,除了照顾您的那几天,君上可就没再来过咱们宫里。虽然您的吃穿用度一直都是顶好的,快与王后齐平了。除了王后也就您宫里只住着您一人,没有其他小主住进来,可又有什么用呢。没有恩宠就没有子嗣。您这样...任谁看,都像是失宠了,”

    南霜苦口婆心,她们两个北烟相对稳重一些,南霜性子直,藏不住话,生怕自家姑娘受委屈。

    “我与君上,是不会有孩子的。但是南霜,这并不影响我与君上,与王后是一条心的。这一点你们要牢牢记住,不可以做任何不利于他们的事情。我现在这样过着,就很好。”

    她的心早就死了,但是为了给沐稷寒报仇,为了成就他的大业,她必须坚持!

    “主,奴婢不明白。”这会北烟都看不懂了,“您明明那么爱君上的,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为什么现在你都不盼着君上过来了,当初在王后宫里发生了什么您也不肯告诉我们。但是现在您突然与王后这么要好,王后平日也挺好说话的,可是今日她都这样,您爱君上的心不比王后少,但如今您这样说,奴婢不懂...”北烟见她这副模样,也开口问了几句。

    许雅沁看着她们两人纠结的模样,反而淡淡笑了。“北烟,爱的方式有很多种。并不是所有爱都是占有、陪伴。成全心爱的人,帮助他做他想做的事,守护他想守护的人,这也是爱。每个人都有爱的权利,选择爱的方式,我这样并不能说我不爱了。你可明白?”许雅沁说的是实话。

    “所以,您这样也是爱着君上,可是君上他知道吗,他呢。”

    “有时候,爱不爱的,是为了让自己快乐。那为什么非要去想我付出多少得到多少呢,那样会不快乐的。我现在这样爱着,我觉得快乐就够了。”这是许雅沁曾经的想法,无论沐稷寒变心爱了谁,她还能在他身边爱着他,就很满足。

    沐稷寒想守护沐凛寒,想他平安顺遂,这是爱。

    沐凛寒为沐稷寒筹划,为他照顾自己,是爱。

    漓浅兮为沐凛寒倾尽毕生心血,换来如今的朝夕相对,是爱。

    那她为了报仇,心甘情愿困在这座宫殿,继续替他守护他的兄嫂,这也是爱。

    见许雅沁心志坚定,说话的时候语气轻松,两人以为她是真的想开了,这样也好,免得她自己把自己绕在里面。无论如何,自家姑娘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再说长乐宫,整个宫殿都弥漫着低气压。岑不冉为了讨她开心做了好些漓浅兮喜欢吃的饭菜。然而漓浅兮却没心思,索然无味地扒拉完晚膳。

    外头宫人来报沐凛寒一会要过来。漓浅兮心底先是升腾了一股欣慰,接着又被失望的情绪包裹着。最后恹恹的让人关了门,借口自己今日身体不适,已经休息了。

    沐凛寒到了宫门口,梅清羽为难的说了漓浅兮睡下了,观察着沐凛寒的神情,被拒之门外的他脸上有些失落,但看不出什么恼意。

    沐凛寒知道她心情不好,不想见他。并不勉强,只在外头嘱咐梅清羽几句,又把几样甜食给了梅清羽,让她带给漓浅兮吃。一旁的岑不冉撅着嘴,不友善的瞪着沐凛寒,小家伙不懂得掩饰情绪,太过明显。

    沐凛寒斜了她一眼,深邃的眼眸看不出喜怒,不过就这一眼就能让她和焉了一样赶紧低头不敢造次。

    她对沐凛寒的畏惧不低于对洛泽,因为之前被嫌弃的事情她自己也知道了。战战兢兢好久,生怕被他撵出宫去。

    好在沐凛寒也没和她计较,吩咐完梅清羽就转头离开。

    反而是梅清羽转身点了点她的脑袋瓜,数落了几句,君上对王后好不代表底下人就可以放肆。

    “君上,那现在要不要去哪位娘娘宫里,魏主子可一直在盼着您呢。”小平子没眼力见,话说完就被毕云瞪了一眼,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沐凛寒并没说话,“君上,时候不早了,不如回寝殿歇息吧。”

    这时候沐凛寒才“嗯”了一声,兴致不高。

    “主,您这样不好。”进了寝殿,梅清羽有些着急,“您把君上拒之门外,君上来您这受了气,在别人那里却是被低眉顺眼的哄着,您这是把他往其他人那里送啊。您应该留下君上才是。”

    漓浅兮语气很低迷,“清羽,其实我是生自己的气。我明明说自己可以接受的,可是突然之间我却像世界塌了一般,不知道该怎么办。胸口堵得慌。我害怕,害怕自己没用,又生气,气自己不够大度,不能容人。我私心是想要留下寒哥哥的,恨不得赶走宫里所有人,让他只属于我。可我还是王后,他应该雨露均沾,让她们为他开枝散叶。此时他应该去关心他的子嗣才是,但我又希望,他初为人父那份喜悦,是我给的。总之我好矛盾好矛盾。不知道该怎么做,见了他又应该说什么,那就先不见吧。”

    漓浅兮坐在窗户前,心情差到极点。一会对着外头的月光和暖发呆,一会双手抱头叹气。

    “漓姐姐,你为什么要那么累呢。你爱着君上,那就要见他!你想和他在一起,那就一直不分开好了。你想做一个好王后,那就好吃好喝让魏良人把孩子生下来,不要让孩子来你跟前,再盯着她,不让她做错事,只要能够好好教养孩子,那你作为王后的本分也做到了不是吗。在王府的时候,你面对公主的质问面不改色,宫宴上又从容不迫大杀四方的,那时候怎么不想那么多。漓姐姐,爱就是爱!干嘛要搞这些弯弯绕绕为难自己。”

    岑不冉想法简单,听着好像有些儿戏,但又在理,倒是点醒了漓浅兮。

    “爱就是爱。”漓浅兮喃喃自语,过了一会突然下定了决心一般。“清羽,走!我们去见寒哥哥。”

    梅清羽有些开心漓浅兮终于听得进去劝了,但又为难起来。“主,今夜君上过来,您闹了这么一出,动静已然不小,如今夜深了您再大张旗鼓地去找君上,且不说能不能得见。只怕明日流言纷纷。”

    “哎呀,那我们就阵仗小点嘛。灭了灯,只说漓姐姐歇下了。就我们和漓姐姐去。”岑不冉说着,已经跑去拿上漓浅兮的大氅了。梅清羽只得跟着帮她添衣。

    结果三人才出宫门不久,前头沐凛寒一行便风尘仆仆的朝她们走来。

    猝不及防的相见,都很惊讶。

    “寒哥哥你...”漓浅兮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怎么出来了,这么冷冻着可怎么办。”沐凛寒握住漓浅兮的手,细心的帮她呼气。而实际上她穿得多,又有暖手炉哪里会冷。

    “我想见你就出来了。刚才对不起,我不该把寒哥哥拒之门外的。我想着去给你赔罪。”漓浅兮小声嘀咕,小手暖烘烘的,两只食指打着圈,害羞了。“寒哥哥又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愿意见我,我就想回去寝殿,可是走到一半觉得你这小东西肯定心情不好睡不着的,上次你想见我又碍于王后的担子没有来,思来想去我还是觉得应该陪在你身边,所以就来了。没想到你今日竟肯出来找我。”沐凛寒摸着漓浅兮的脑袋,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开心。

    漓浅兮没想到沐凛寒竟然这么说,这意思是自己出来找他,他很开心,很意外。不禁鼻头一酸。

    “寒哥哥...”听着漓浅兮语气不对,低头一看。小东西居然哭了。

    沐凛寒没反应过来,以为她怎么了,又惊慌失措一会,捧着漓浅兮的脸“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还是谁欺负你了。”

    “没有”漓浅兮呜呜呜的摇头,怎么在他面前,自己就像个小孩子,一听到他轻声细语安慰,又感动得哗啦啦。

    “好了,乖。不哭不哭。兮儿乖。”沐凛寒还没弄明白,怎么越说越哭得厉害。

    周遭的奴才们都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地。倒是岑不冉与梅清羽在一旁开心得不行。

    “君上,主这是感动呢。开心您宠着她,护着她。又与她心意相通呢。君上,外头冷,你与主赶紧回宫吧。”

    “小东西。”沐凛寒闻言攥紧漓浅兮的手,漓浅兮赶紧抹了眼泪跟在他身后屁颠屁颠回去。

    毕云跟在后头,松了一口气。君上终于又变成大晴天了。回头拍了小平子一脑袋。又指了指他的嘴。告诉他机灵点。

    屋里烧着碳,暖烘烘的。

    两人正吃着岑不冉新作的粉圆,她捣了些梅花汁进去揉面,又洒了些花瓣上去,既好看又清新甜润。

    沐凛寒边吃边听着主仆几个说这一天的心路历程,放下了碗盏。“早知道如此,我就不来了。”

    “怎么了寒哥哥...”漓浅兮听了这话,有点不懂。转头看梅清羽,她们也摇摇头表示不明白。

    “你不肯见我,若是因为生她或者我的气呢,那我怎么样也要哄你,而你若是生自己的气那我会更加生气。如若还有下次,我就不来了。”说着,抬手又拍了拍自己小媳妇的额头。

    漓浅兮期期艾艾的,看着梅清羽两人偷着乐退出去,赶紧撒娇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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