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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筱儿,唆使宫人,残害王子,人证物证都在,给本宫废了她!打入冷宫,等待君上发落。伺候的宫人,亲近的全都好好审问!”

    漓浅兮铿锵有力地宣判,屋内静得诡异,魏美人噙着被子,盯着柳筱儿。恨不得此刻把自己受过所有罪都原样还给他。

    “谁敢碰我!王后你说人证物证俱在?在哪里啊?那是我的戒指,里头有曼陀罗花粉又如何,谁能证明我用它害人了。”柳筱儿扑腾着,不给人碰她。

    “忍冬都已经招了,戒指和药都是你入宫之前带来的,为了对付魏美人而拿了出来。你先让她在本宫赐的安神香中加入了少量粉末想杀人于无形,而如今她孩子没了你想借刀杀人,便用这个戒指,借着每日瞧她的时候找空档去加大剂量,又用言语诱导,让她无法自控。戒指,忍冬,还有被你收买的丫鬟,随便一个人的供词,都足够治你的罪。”

    漓浅兮说着,手指指向被按在一边的忍冬。

    “不,你这是屈打成招!忍冬都成什么样了!漓浅兮,你把持君上,媚惑后宫!该进冷宫的是你!你不过是个有点名头的青楼妓女,自己又有多干净!炎王和宇文铭,不知道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你算什么东西,在这里呼风唤雨!”柳筱儿害怕了,冲她叫唤。

    漓浅兮也不废话。直接上前给了她一巴掌,

    “本宫今日还就告诉你了,别说如今证据确凿无从抵赖,就算本宫对她屈打成招,你又能如何!本宫只是心善,但不是任人拿捏!柳筱儿,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后宫兴风作浪,怎么,真以为本宫不敢动你!”

    漓浅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又看了魏美人一眼,才慢慢开口。“柳筱儿不敬君上与本宫,罪加一等!”

    “带走,她若是还敢聒噪,便给本宫拔了她的舌头。”

    柳筱儿当下就被塞了掩口帕子拖下去。忍冬也一起被带走。几个动手的奴才都用了力气毫不手软,柳筱儿几乎是被拖行出去的。嘴里头咿咿呀呀想谩骂却无法如愿。

    漓浅兮看了魏美人一眼。“君上说了,不计较你的过错。养好你的伤,从今往后,没有允许不得踏出玉芙宫半步!关于这些事,本宫不想再听到任何声音从玉芙宫传出来,好自为之,魏美人!”

    魏美人今日听了两次这四个字了,来自这王宫里最尊贵的两个人。

    她还处于复仇的快感之中,因为这四个字,不安后怕,情绪交杂。她看懂了漓浅兮眼神里的警告,自己做过什么估计都被查得明明白白,现在也没什么可以依仗的了。只能无声地看着幕起幕落,目送她们款款而出,瞧着玉芙宫的大门被关上,将她的希望与绝望,都锁在这宫里头。

    再也无人在意。

    柳筱儿并没有被赐死,而是被丢进冷宫里,漓浅兮想让她一点点感受绝望疯狂。而其他的宫人,大部分被贬出宫,忍冬之流则被杖毙。

    行刑之时所有宫人都被要求到场围观,这样的威慑下让大部分人安生很久。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漓浅兮在这次的事之中也是吃透了教训,总想以德服人,却被当做软柿子捏。花宴已经让她对自己的做法产生怀疑,开始动摇,又因为漓菁而心软,而今日沐凛寒本意只是来看魏美人而已,他们还没准备立刻拿下柳筱儿,想要证据确凿地去做这件事。

    在这之前对于忍冬也只是例行问话。

    当沐凛寒一脸怒气地离开,并下令对忍冬用刑,她知晓了柳筱儿做的一切的时候,终于仔细去回想当日许雅沁说的话。

    确实,自己的心软仁慈,成了许多事情的催化剂。无形之中也让许多事往更加坏的方向发展。

    沐凛寒很少在她跟前暴露怒意,今日是其中一次。

    漓浅兮那一刻才下了决心,哪怕成为别人口中的恶毒王后,也不想再做一个软弱的王后,只能让沐凛寒来给她收拾残局。

    她是来协助他的,不是来给他拖后腿的!

    在此之后,漓浅兮又整顿了整个后宫,裁撤许多宫人,对于犯错的也不轻饶。

    第二日,

    陈正峰在早朝时,请求辞官。

    一言既出,满朝哗然。

    这应该就是他和沐凛寒说的要给的交代。

    朝堂之上陈正峰只说自己年迈,无法带领军队,又想念家乡风物,请求回老家养老。

    但真的的原因是什么,朝堂上的人心知肚明。

    沐凛寒没同意,陈正峰当庭下跪,脱去官服,胁迫他不同意便长跪不起。

    沐凛寒拍桌子发火,陈正峰响亮地磕头,坚持辞官。最后沐凛寒呵斥他三日内离开洛州,并且放言既然要回去,便不要再回来了。

    大家都明白,这是另一种形式的放逐。陈正峰的举动直接惹恼了沐凛寒,从此没有回洛州的可能,陈府就此没落了。

    而他手上的兵权,交还之后沐凛寒将驻扎在外的许凌皓给召了回来,由他接手。

    朝堂上的武将扛把子,成了墨毅和许凌皓,文臣之首,则是许崇东和夜殇。

    文武两道,许家都拿了大头,后宫之中,王后之下,唯许雅沁尊贵。一时间许家风光无两,大伙羡慕许家小姐择夫的好眼力之余,开始猜测,这位情深的沁夫人,会不会变成另一个杨婧雪。

    毕竟邑都之中,有母家支撑的宇文王后也被打压过,更何况是毫无根基的漓浅兮。不过她不做也没关系,总有人愿意去试一试的。

    宫外众人十分忙碌,基本就两件事,一是向权倾朝野的许府示好,许府的门槛都快被塌平了。另一件事便是在远亲近邻之中四处按照漓浅兮的模子找年轻女孩,期待着老天凭空赏赐一个和漓浅兮长得相似的姑娘,靠着这登云梯扶摇而上。

    陈正峰一家收拾得匆忙,走的时候也冷冷清清,只有许墨夜和司徒四家相送,陈瑛在他们准备离开的前一天夜里被束缚住手脚,塞了嘴巴,扭送回了陈府,此刻已经被喂了药,安然在马车上睡着。

    她的精神有些不太正常,甚至连自己儿子都不认得了。

    老夫人悲痛欲绝,准备和她一起到山里的道馆清修,青灯古佛相伴希望可以弥补她的罪过。

    陈家的小孙子从四岁岂能便拜入夜殇门下,由夜殇教导他读书习字。此刻离开影响最大的就是他。

    为了给小孙子更好的环境,陈正峰最终接受了夜殇提议,将他养在墨家,墨娘子和许家帮忙照顾着,墨挚赋闲在家,刚好教他武功,再继续跟着夜殇学习,偶尔还会串门去同许家小公子一起玩耍。

    陈正峰原本是不肯的,毕竟自己惹怒了沐凛寒,他也不许自己再回来,生怕将小孙子留在这里惹他不快。但他确实希望孙子可以有个好的环境好的未来,陈瑛犯的错由他们夫妇去偿还就足够了,不该再连累了小一辈。

    所以再舍不得孙子,内心再忐忑都决定试一试,是墨挚亲自出面去向沐凛寒说明的,沐凛寒听后欣然同意,干脆得让墨挚意外,甚至还准许他有空入宫来玩耍。

    沐凛寒虽然生气陈正峰的做法,也一时冲动说了狠话,但对于陈家的功劳还是记得的。不至于狡兔死,走狗烹,连一个黄口小儿都容不下。

    而最后的提议,只是因为他听夜殇说过这小孩品性还行,让他入宫也多半是由许崇东夫人带着来的,偶尔还会捎上许家的小公子,实际上这个建议就是为了许雅沁。

    沐稷寒曾经提过一句,许雅沁喜欢小孩。

    但目前而言,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了,可若有人能逗她开心,给她解解闷也是好的。

    许雅沁为了报仇,把自己锁在这四四方方的天空里,从来没有过一丝怨怼,大方得体得让人惊叹。沐凛寒没有办法还她一个沐稷寒,便只能用最大的努力去关心她,以弥补没有沐稷寒的空缺。

    柳筱儿在进入冷宫的第三日便自尽了,尸体被裹了草席,草草处理了。她是用饭碗的碎瓷片抹的脖子,手上也有深深浅浅几条划痕,渗着血。

    大概是想割腕自杀,结果嫌弃这样的过程缓慢,所以用力抹了脖子,一瞬之间了结自己。

    跌落云端被人轻贱,腌臜的环境,馊坏的食物还有每日在房间四个角落燃烧的加过料的安神香。

    她刚进来的时候撒泼谩骂,打翻香炉,但外头守卫毫不手软,她打掉一个便被责打一回,并多加一个,最后便不敢再去动它。

    最致命的是瞪着大眼睛死不瞑目的忍冬被丢在她身边,一天之后才被挪走。

    忍冬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在宫人跟前赐死,在柳筱儿进入冷宫的第二天,她被苏洪全带来,将柳筱儿按在刑凳跟前,把忍冬绑在那,由着太监一板子一板子将她活活打死在柳筱儿跟前。

    不算和暖的天气放置一日的尸体还不会发臭,但通体伤痕血迹斑斑,僵硬的手向前伸着,似乎想努力去抓住什么,嘴巴微张,而忍冬的门牙在审问之时已经被打掉了一颗,模样有些滑稽恐怖。

    嘴巴里,鼻子里流出的鲜血已经凝固,眼睛仿佛还有灵气,死死地盯着柳筱儿,想要将她的灵魂给盯住,质问她为什么害了自己。

    柳筱儿在第一天便被打怕了,而忍冬被打死的那一刻更是已经吓疯了,没想到还将忍冬留在这里。

    她总感觉那双眼睛还会动,不管自己在哪里都会被盯上,最后不安地蜷缩在角落,眼睛也不敢闭上,仿佛一闭眼地上的人就会跳起来找自己索命。

    她动都不敢动地呆了一夜,白天尸体被挪走之后才敢短暂闭眼,可立刻梦到在这个环境里,自己闭上眼之后,忍冬倒吊着蹿在自己跟前,还有那些因为她而死的宫人,从桌子上,墙上,床上各个角落钻了出来,瞪着眼睛要过来掐死自己,嘴里头都是谩骂质问,柳筱儿吓得想夺门而出。

    开门之后看到的是大着肚子的魏美人拿着白绫慢慢走近,众人抓住她的四肢,魏美人微笑着用白绫缠绕她的脖颈,尖锐的指甲划过她的脸颊,瞬间渗出血珠。

    她的身体仿佛能让她们得到救赎一般,她遭受着五马分尸一般的刑罚,呗肆意撕扯着,众人妄图用从柳筱儿身上撕下的一块肉去获得进入极乐世界的资格。

    柳筱儿就这么被自己的梦吓得屁滚尿流,可是怎么也无法挣脱梦境,在梦里断了气白醒来。身下竟然真的是湿的。

    天气不好,阴霾着。

    和她的梦境竟然有几分相似。她绝望地盯着四处,似乎每个地方都可能会长出一只手将她拖下去。外头寒风呼啸,吹着冷宫地上的树叶和破碎的物品哗啦作响,她以为是她们索命来了。

    最后大声哭喊,去拍冷宫的门,凄厉的声音划破天际,就是没人搭理。

    角落里头还有老鼠窸窸窣窣穿过,昨日行刑的地方还有一滩干涸的血迹,苍蝇飞舞,老鼠寻着味道前往。不远处刚好是被她打翻不吃的饭菜。从血迹到馊饭菜,都是小动物光顾的地方。

    柳筱儿看着它们争食,脑海里又出现众人想要勒死自己的场景,她仿佛就是那馊饭菜,被这些人抢食。

    柳筱儿惨叫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拼命找寻一个没有忍冬的影子也没有生命的场所,可无论在哪里,寒风都卷起四周物品,给她奏乐,生怕她一人孤单。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这一天没人给她送饭和点香,她就一个人在冷宫里四处躲闪嚎叫,最后嗓子都喊破了。

    就这样折腾到天黑,噩梦又开始了。

    四周漆黑,她看哪都像是藏了人,随时来撕裂她。柳筱儿慌乱地找寻藏身之处始终不能如愿,嘴里头除了不要找我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最后她成功把自己逼疯了。

    笑着将香炉里头的粉末倾倒在自己身上,笑着跳着当初寿宴上的舞蹈,最后跌坐在血迹滩上,捡着一块碎瓷片朝四周挥舞,终于忍不住动手伤了自己。

    在自己手上留下好几道痕迹,柳筱儿对着月光举着手臂,看着血液缓缓流淌,终于有了一些神智,她无力地哭着,将瓷片对准自己的脖颈,用力地划过,结束自己荒唐又恶意的一生。

    第二天送饭的人才发现她死了,尸体僵硬,刚好躺在忍冬行刑的地方,血液将这个地方再次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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